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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头发用一根褪了色的红色皮筋扎成低马尾，碎发整整齐齐别在耳后，没有一丝凌乱。当她从那个边角磨破的蓝白相间帆布包里拿证书时，

　　右下角有一块淡淡的茶渍印，却被擦得干干净净，边角用透明胶带仔细粘过。面试时，她坐在米白色沙发的三分之一处，脊背挺直，

　　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，里面夹着不同类型湿疹的照片，逐一说明症状和护理方法；

　　比如奶粉冲泡水温精确到37.5度，她说这是最接近人体体温的温度，孩子喝着舒服。

　　一举一动都很得体，让李国栋夫妇觉得她很稳重。到了李家后，孙秀萍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，先去厨房把奶瓶消毒，

　　试试温度，再轻轻解开尿布，用柔软的湿巾蘸着温水擦拭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一件珍宝。

　　她用指腹轻轻涂抹在患处，一边涂一边轻轻吹口气，像是在安抚小宝贝。有天晚上，林瑾瑜准备给孩子剪指甲，

　　孙秀萍正在整理婴儿床，看到后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，走到林瑾瑜身边，轻声说：

　　“林董，小少爷的指甲太软了，得用那种专用的圆头剪刀，我抽屉里有一把，一会儿拿给您。

　　林瑾瑜看着她认真的样子，点点头，心里觉得很温暖。还有一次，李国栋出差回来，给儿子买了几条花色鲜艳的裤子，

　　吸汗又舒服。”李国栋听了，觉得有道理，连忙说下次注意。林瑾瑜原本对带孩子一窍不通，现在听着孙秀萍的这些建议，心里越来越踏实，

　　每个月都会给孙秀萍的工资卡多打一些钱，逢年过节，还会送她一些礼物。孙秀萍对这些好像都不太在意，收到红包时，只是轻轻说一声“谢谢先生太太”，

　　就把红包收起来，从来不会问里面有多少钱，也不会表现出特别高兴或者贪心的样子。

　　再说了，在外面走来走去，身上带的细菌多，小少爷抵抗力弱，可不能随便接触。”

　　林瑾瑜虽然有些舍不得，但想想自己确实很累，就同意了。渐渐的，李乐和父母之间好像有了距离。

　　这些话都很有道理，夫妇俩找不到反驳的理由，反而觉得孙秀萍考虑得很周到。他们看着儿子在孙秀萍的照顾下白白胖胖的，很少生病，也就放心了。

　　一张床、一个衣柜和一张小桌子，衣柜里挂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衣服，都是素色的，款式很老气。

　　孙秀萍正在叠衣服，抬头笑了笑，说：“都是些老家带来的旧东西，不值钱，留着看看。”

　　林瑾瑜没再问，在她心里，孙秀萍是个特别可靠的人，专业、负责，还很懂分寸。2015年，李乐三岁了，该上幼儿园了。

　　而且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，孙秀萍都打理得很好，洗衣做饭、收拾屋子，都不用她操心。晚上，林瑾瑜跟李国栋说：

　　“国栋，要不就让孙阿姨留下来吧，乐乐离不开她，家里也需要这么个靠谱的人。”

　　“行啊，跟她说涨涨工资，让她当生活保姆，专门管乐乐和家里的事儿。”第二天，林瑾瑜把这个想法告诉孙秀萍时，

　　正在擦桌子的孙秀萍手顿了一下，抬起头，眼睛亮了起来，嘴角微微颤抖，脸上露出少见的激动。

　　但很快，她就平静下来，说：“谢谢先生太太信任，只要小少爷需要我，我就一直待在这儿。”

　　林瑾瑜发现，儿子好像只跟孙秀萍亲，她想带儿子去公园玩，李乐哭着喊“要李妈妈”；

　　如今已出落成眉清目秀的少年，只是性子越发安静，在人群中总显得有些沉默寡言。

　　在他心里，最温暖的港湾依然是孙秀萍，那个陪伴他成长的身影。孙秀萍的眼角不知何时爬上了几道细细的纹路，鬓角也隐约可见几根银丝，

　　看着李乐仔细地系好红领巾，又一遍遍地检查书包里的课本和作业本，直到确认所有东西都整齐摆放才放心。

　　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李乐的身影，接到孩子后，便轻轻接过书包，用温柔的声音询问：

　　早早来到教室，坐在座位上，手里拿着笔记本，一笔一划地记下老师说的每一句话。

　　有一次，老师当着全班家长的面夸她：“李乐的家长真是太用心了，比有些亲家长还认真呢。”

　　还没走到床边，就看到孙秀萍坐在床尾，手里拿着一本育儿杂志，正专注地看着。

　　听到动静，孙秀萍抬起头，轻声说：“太太，您去睡吧，乐乐最近睡觉轻，我在这儿看着呢。”

　　那声音轻柔却坚定，仿佛在守护着自己的珍宝。还有一次，林瑾瑜想带李乐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，

　　“太太，那种场合人太多太杂了，万一有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小少爷怎么办？还是让他在家待着安全。”

　　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，可林瑾瑜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，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，在慢慢隔开她和儿子。带着这份疑虑，林瑾瑜开始有意留意孙秀萍的一举一动。

　　阳光透过栏杆的缝隙洒进来，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道生硬的条纹。后来，随着智能家居的流行，李国栋想把家里的门锁换成智能锁，既能用手机远程控制，还能查看进出记录。

　　孙秀萍竟然以“保护孩子隐私”为由，劝他们注销了李乐刚注册不久的社交媒体账号。

　　林瑾瑜看着新闻里那些触目惊心的案例，心里有些发憷，便和丈夫商量着把账号注销了。

　　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，晚饭也吃得很少。从那以后，家里一些和李乐有关的纪念物品开始陆续“失踪”。

　　那是林瑾瑜特意找手工匠人定制的，淡粉色的陶泥上印着孩子小小的脚印，旁边还刻着出生日期。

　　甚至趴在地上检查沙发底下，可始终没找到那个脚印泥。接着，李乐出生时剪下的胎发也不见了。

　　那绺乌黑的胎发用红绳系着，装在一个镶着金边的小盒子里，林瑾瑜一直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。

　　“可能是我收拾房间的时候，顺手把盒子放在别的地方了，最近记性不好，转头就忘了。”

　　之后的几天，她把卧室里的柜子、抽屉都翻了个遍，还是没找到。再后来，李乐小时候穿过的虎头鞋、小衣服，

　　毕竟这些都是不值钱的旧物，也许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存放的地方？可每当夜深人静时，林瑾瑜躺在床上，看着窗外防盗网的影子在墙上投下的格子，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憋闷。

　　她想起李乐小时候趴在自己怀里吃奶的样子，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她的衣服，眼睛亮晶晶的；

　　她不知道，这些年在自己和儿子之间悄然生长的隔阂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，

　　几乎同一时间，书房里传来李国栋的声音，他发现保险柜里的备用现金少了几沓——

　　那是用报纸整齐包裹着、码在保险柜最下层的应急钱，他习惯留些现金在家以防万一。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小事。别墅区有24小时监控覆盖，大门保安轮岗严密，外人很难轻易进入。

　　钟点工只负责打扫客厅、厨房等公共区域，主卧和书房从不允许进入，甚至连保险柜的位置都不清楚。

　　两人对视一眼，心中都泛起不愿承认的疑虑，但怀疑的矛头还是不可避免地指向了孙秀萍。“国栋，会不会是……”林瑾瑜捏着空表盒的手指微微发抖，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。

　　李国栋眉头紧蹙，盯着保险柜里散落的报纸沉默良久，最终开口：“先别声张，报警吧。”警察到来时，孙秀萍正在厨房熬梨汤。

　　她系着蓝白格子围裙，手上还沾着梨汁，听闻家中遭窃，立刻放下汤勺，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就匆匆跑出来：

　　下午三点到五点，她带李乐在公园玩耍，公园入口监控和卖棉花糖的摊主都能作证。

　　李国栋也难以入睡，凌晨时分，他轻轻起身，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黑色文件夹——

　　直到楼道声控灯熄灭，才发现手心已满是冷汗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快步走进书房打开电脑。

　　她咬了咬嘴唇，点击“回放”，选择最近一周的记录。起初，画面里都是孙秀萍的日常：

　　林瑾瑜看着这些画面，心中渐生愧疚——或许真是自己多心了，孙秀萍不过是个尽心尽力的保姆。

　　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，正准备关闭窗口，屏幕时间突然跳至三天前的凌晨两点。画面中，孙秀萍穿着灰色睡衣坐在床沿，背对着摄像头。

　　手指在纸面上轻轻滑动，仿佛在抚摸最珍贵的宝物。林瑾瑜猛地按下暂停键，将画面放大到极限。

　　从书房到客厅不过几步路，她却走得跌跌撞撞，膝盖狠狠撞在茶几边角，钻心的疼痛蔓延开来，她却仿佛失去了知觉。

　　屏幕上的数字因指尖颤抖而模糊成重影，第一次拨错了号码，第二次又误触了挂机键。“冷静，林瑾瑜，必须冷静。”

　　“为了乐乐，一定要冷静。”第三次按下通话键时，听筒里终于响起嘟嘟的等待音。

　　在接通前的几秒里，她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，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。“喂，110吗？”电话接通的瞬间，她的声音突然哽咽了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，